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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自传蚁痕之难觅从艺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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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绘画之路,有很大的偶然性,碰运气,可能是我娘去世时,选了吉祥数字,保佑我走上从艺之路。

我喜欢画画纯属个人行为,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和遗传基因,我家几代人也没有一个画画的,更不是书香门第。儿童时我就乱画,家里人特别是我爷爷都夸我画得好,长春有一种儿童游戏叫搧啪几,是男孩子玩的,用圆形的硬纸片放在地上,另一个人用他那张啪几去搧拍,如果地上的啪几翻个了,就算赢了,这张啪几就归搧者了,双方轮换角色。

恩师李苦禅给我的信

啪几上有画,我就自己做啪几,在啪几上画画,唐僧猪八戒之类的。

后来我到了农村,画画成瘾,没有教材,模板是年画,临摹三英战吕布,狮子老虎,最喜欢花鸟画。

有幅四条屏我临摹了两套,有的是通过窗户靠着勾轮廓画的,用绘画纸着水彩。

在村里读完了四年级,就到前牛屯村读五六年级,年小学毕业考上了交河中学。学习期间我功课一般,只是画画在班上突出,我抽空就画画,就觉得画画有意思。将来不以画画为职业,活着都没意思了。

郭乃忠老师

班上同学也认为我今后能成画家、大画家。我的班主任孔庆普老师是泊头师范毕业生,喜欢美术。泊师有美术课,有课余美术组,孔老师对我学画很支持,他是教语文的,我是十三班的,和孔老师同室办公的是十九班的班主任郭乃忠老师,十九班比我班晚一届。因我常去孔老师办公室,跟郭老师也很熟悉。有一天郭老师和我说:“我认识李苦禅,是齐白石的大弟子,擅长画鲶鱼,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然的话我介绍你跟他学画画。”又说:“我们班也有个爱画画的,叫李翔龙,你们认识一下。”

李翔龙晚我一届,就是他后来成了我中央美术学院的同班同宿舍上下床的同窗。当时我二人都是十六岁,我生日大,他称我为金业兄。但我两人的学画道路不同,我只是照着别人的画临摹,或者乱涂国画,没有掌握绘画技法,不知画的对错,有很大盲目性。而李翔龙则以画速写为主,照对象写生,时而默写。他通过写生提高造型能力,升华到默写,可以达到心到手随的高度。他实际水平比我高很多。(年李翔龙顺利考上中央美院附中)我父亲在空军后勤部工作,当时单位在大雅宝胡同一号,开始家住在干面胡同、史家胡同,我寒暑假都来北京住。常去的地方是王府井、隆福寺,主要是去画店看画,到旧书摊翻旧书画书刊。

年寒假,某天上午我到东安市场去逛,回来时一拐弯,路过中央美术学院,在门口看到教学楼门前有叶浅予画展的展标。我便信步入内,被传达室的工友拦住,问我找谁,其实我无人可找,不认识学校里的任何人,我只是想去看叶先生的画展。叶先生的画展是他外出写生时的速写,是校内观摩不对外。经门房一问,我灵机一动说我找李苦禅。当时我知道的画家除徐悲鸿已过世,还有一位不可能在美院的齐白石,再知道的就是郭乃忠老师告诉的李苦禅先生了。门房师傅顺手一指,说前面煤渣胡同六号,我走了一百多米,几分钟之后就到了苦禅先生的家里。

苦老一个人在家,家里十分简陋,只有二十几平方的一间房子,中间用书柜隔成里外间,外面稍大,一张八仙桌铺上毛毡就是画案.当年苦禅先生五十八岁,很是和蔼可亲,十分健谈,我提起郭乃忠老师他认识,说他是老六。我说我非常喜欢画画,将来要画一辈子,希望能拜苦禅先生为师,说我就叫您伯父吧,苦禅先生笑着答应了。苦禅先生家墙上挂了幅新画的白菜,和齐白石的画法不同,白菜叶用散笔擦了一下,而后着了花青,先生说这纸太厚,不好掌握。并告诉我画画要用生宣纸,同时拿出几幅托成片的几幅画让我看,说这不是裱,是托一下,不然画不平。看先生的画使我大开眼界,记得有一幅是两条大鱼,一幅竹鸡,苦老说这是竹鸡、鹌鹑之类的,还有一幅鲶鱼,上方有下垂的柳条。用笔豪放,是大线条,如画的大鱼,其轮廓都是长线条勾出,后着以淡墨抹擦,大气磅礴,有一股豪气咄咄逼人。我尚不具备理解画的能力,只是感受而已。随后我在王府井工美部买了宣纸,生宣一角八分一张,熟宣二角四分一张,六尺夹宣八角一张,此价格很久没动。按苦禅先生的告知,我买了生宣,用笔一画,墨随即化开了,不能成型,和我以前的用硬图画纸完全不同,感觉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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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到苦禅先生家去,在先生家见到前来拜访的董益三先生。董先生年过五十,在东单大街上一个布店当售货员,家住花市大街羊市口胡同。几天后我到董先生家去,董先生教我画齐派大虾。董先生学画多年,曾到过齐白石的家中,画虾得到齐白石的真传,他教会了我画虾。

后来我到苦禅先生家去,告诉他董先生教我画虾的事,苦禅先生说了一句他的画没有气魄,他是说董益三的画。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我把苦老的画和董先生的画比较了一下,看出了其间的差距,知道画要大气,要豪放。从以后的实践中知道,这和每个人的气质有关,每个人画的画气魄的大小,是天生的,是性情所决定的,是强求不来的。有的人虽然认识到自己的画小气,没气魄,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这和作诗一样,楚霸王项羽,汉王刘邦,不懂作诗,但弄出几句来,便很有气势,估计项羽如果画几笔划的话,也不会小气。

几天后我又去苦老家,苦老动笔教我画画,用原书纸,一口气画了八张,有竹子、水仙、芙蓉、鸭子、鱼,荷花等。我说打算报考美院附中,他说招生前会登报。这也是我入美院,苦老唯一的一次教我画画。寒假结束我返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郭乃忠老师说我见到李苦禅先生了。回校后我给苦禅先生写信,感谢他对我的教诲,表达我学画的决心,并说报考中央美术学院附中的事。苦禅先生给我回信,同信中还有给郭乃忠老师的信,在给郭老师的信中,说他在民族美术研究所任副教授等等。接着面临中考,我画的都是国画,有一张麦子,还有花卉大虾等画一起,寄到美院附中招生办,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把我寄去的画给退回来,夹了一张纸,说水平不够,不予报名,没发准考证。

这让我不光在同学老师中很尴尬,还因为练画影响了复习功课,自感底气不足,没参加中考。只得回家当了农民。当时的口号是升学光荣,当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新式农民更光荣,我也就更光荣了。

离开学校前我和班主任孔庆普老师及郭乃忠老师告别,郭老师还告诉我他弟弟郭道中在北京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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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农村我实际干的农活不多,平时上学,寒假暑假都在城里过,体力和干农活的技能都很差,别以为干农活没有技术,也是有技巧的,熟练的人又出活又省力,不会干的人出力不出活。当时的农民叫社员,土地和牲口以及大的农具都归生产队所有。社员只管干活挣工分,男壮劳力一天整工挣十分,女社员壮劳力一天挣七分,我每天出工挣七分,相当妇女的工分,年底按工分结算。每个村庄情况不同收益不同。我们村算个中等,一个工能值两角多钱,扣除了分给社员的粮食和其他实物之外,能分到的钱很少。个别家里没有劳动力,挣不到工分的,还要给队上交钱,交他们收到粮食的钱。当时粮食是定量的,每人一年四百斤,四斤白薯顶一斤粮食。我当农民的时间并不长,时跨至一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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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中考,我考入了沧州一中,结束了我的农民生活。沧州一中是地方名校,它的校史比河北省还早,原属直隶二中,直隶一中是现在的保定一中。河北省建立后改为河北省第二中学,后改为沧州一中。学校教师队伍实力很强,有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教美术课的除一名河北艺术师范学院毕业生之外,还有位教师叫薛玉璐的先生,薛先生善画山水,是肖谦中的学生,国画水平是当地的佼佼者。

我入校时,他的学生王振中已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他初中的学生张凤午也考上了中央美院附中。我是高中入沧州一中的,高中没有美术课。薛先生住在学校内一间十二平米的房子,有时我晚上过去和他谈绘画的事,得到他的一些教诲。他墙上挂了一套吴昌硕的花卉四条屏,篇幅不大,他想让我在北京帮他给卖了,买辆自行车。我觉得一辆自行车一百多块钱,这套四条屏能卖那么多钱么?所以没张罗此事,现在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还有一件让我痛心的事,就是沧州实行高中分科教学的规定,为了提高地区高考升学率,规定某校为理工科高中,某校为文史科高中,从课程安排上有侧重。沧州一中定为理工科高中,加强数理化教学,减学文学课,不上历史课。毕业考大学只能考理工科,不能考文史科大学。美术专业属于文学科,这就意味着我不能报考美术院校,不能从事我所热衷的绘画工作,我充其量也只能是个业余美术爱好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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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住校,宿舍是通铺,一米宽一个人,我连课下都练不了画了,为了能画画我做了两件事,但都失败了。其一是我托家住沧州的同学高书祥在他家院里租了一间房子,晚上去画画住宿,但很快就被班主任丁老师发现了,让我搬了回来。再一件事是我交河中学读书时的美术老师李润琴,她的同班同学刘老师在泊头师范教美术,办了一个美术班,培养农村小学美术教师。李润琴介绍我转学去泊头师范,我拿着她的信找到刘老师,经和校领导商量,校长让我考试一下,由刘老师决定我的去留,刘摆了静物让我画素描,考试后刘说水平不行,不同意让我转学。我知道这是刘老师没给我帮忙,绘画的好坏由他一句话,没有科学上的明确标准,艺术招生并不是全看当时水平的,而是看发展,有的人当时水平高,但不一定有发展。真正行家,看人一动笔就知道这人是否是可造之才。常说坏事中有好事,好事中有坏事,福兮祸兮。也感谢这个刘老师没帮我这个忙,如果当时转学成功,我顺利地当上了农村小教师,最多混个农村中学美术老师,也就没有后来的中央美术学院了。

两件事都没办成,现实打破了我以后从事美术工作的梦,命运由不得自己,只能听任现实摆布。每天学数理化,成绩一般,我也想不出高考时报什么专业,因为理工科的什么专业我都不喜欢。

直到年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事情出现了转机,学校宣布报考专业放开,可以报考任何专业。因为以前都是侧重理科的,这时分出一部分想报文科的学生单独上课,主要是补习历史课。这时我决定报考美术学院,于是我不再跟班上课,我一个人在宿舍准备高考,这当然是一次冒险,三年高中学数理化没有画画的机会,也没参加过任何学习班,能考上吗?我心里没底,但有考不上的思想准备,考不上我就参加文科高考,报个师范历史地理之类的偏科,当个中学教师,这一辈子就交待了。

我和沧州当地画画的有联系,从他们那借来笔墨宣纸,从教室搬来我的座椅,以通铺木板为画案画了起来。幸运的是有王振中、贾又福二位学兄先前考上美院,有他们的经验,我知道考试的内容,无非是写生和创作。我在宿舍里练画,主要是要画出报名用的画来,知道这画的重要性,没有象样的画报不上名。于是我精心画了一幅宽六寸长四尺的一个长卷,把农村大跃进的景象画了一番,有在村头画壁画的,有下地干活的,有在场地打场,小毛驴拉着溜轴压麦子,有休息的人,抱孩子的,有老头捧罐子喝水的。没有任何数据仅凭我在农村生活的记忆,一气呵成,若有神助,画完了我自己都觉得满意,我从来没画过这类画,怎么一下子就画出来了。我知道我被录取,和我这张画有很大关系。我入学后系里把这幅画还给我了,但后来丢了,我怀疑是被人偷了。在宿舍里又画了几幅花卉虾蟹,连同这幅长卷一块寄到中央美术学院,很快就收到准考证。

在美院招生考试之前我到了北京,先到李苦禅先生家里告诉他我来考国画系了。苦禅先生只反复说了一句话:招得太少,招得太少。我明白苦禅先生话的意思,你肯定考不上,但不是说你画得不好,是因为招生名额太少,是提前安慰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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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而且当时美院接受了潘天寿先生的建议,中央美术学院定位为培养高精专的人才。招生人数锐减,从以前每个系每年招二十个人减少到个位数,油画系只招四人,国画系招生最多是九个人,其中有四个人是由美院附中内定,对外全国只招收五名学生,所以苦禅先生说招得太少。

中央美术学院规模极小,校址是日伪时期一个日本小学校。抗战胜利后作为敌产被国民政府接收,徐悲鸿因办学校需要,通过张道藩拨给他的,开始名为国立美术学院,地处王府井大街,校尉胡同内。

专业考试只用了一天时间,由于准考证数量的限制,参加考试的人不多,也就是百十个人,同时在上海也设立了考场,最后经过初考、复考、面试,北京考场录取了三个人,我就是北京考区三个人中的一个,我属于河北省,另一名是山东的,一名是北京的

中央美院国画系的招生,由系主任叶浅予先生主持,基本上由他决定,叶浅予先生为人正直不阿,高尚,秉公无私,才华横溢。有一次有位朋友把一个贵人介绍给叶先生,说这是某某部长,想请您画张画。叶先生当即拒绝,说我没时间。考美院不乏高干子弟,叶先生绝不走后门,连邓林也是以旁听生的身份进来学习的。国画系九个人中有五个是外招的,其中有上海的吴自忠、陈应华,山东的王炳龙,北京的傅以新,河北的我。从附中内部招的四个人,开始招的四个人是李翔龙、李长友、李春海和李承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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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9月1日,我到美院报到,拿到校徽,学生证。见到了同来报到的李翔龙,自我们俩在交河中学经郭乃忠老师介绍认识后,时隔四年,他从中央美院附中毕业,我从沧州一中毕业,竟能异途同归,考上同校同班,同宿舍上下床。以前美院招生人数比较多,特别是年招收了一半工农学员,毕业生水平欠佳。至年美院调整目标,培养高精专,不培养普通人才,当时的招生简章就是这么写的,培养目标就只一句话,培养大学师资,专业创作人员。专业创作人员换句话说就是画家,大学美术教师也可称为画家,这都是正牌的,非自学成才的业余画家。进了中央美术学院读本科,也就算是走上了从艺之路。我能考上美院,关键是郭乃忠先生一句话。他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了苦禅先生,并把握住机会见到苦禅先生,亲眼见到苦禅先生画画实属偶然,碰上的。回想起来捏了一把汗,要是没有郭乃忠先生说这句话,我的一生会怎么样呢?我是除了抹几笔划之外,什么也干不了的人,我的一生是怎么样呢?我都不敢深想。更为幸运的是,我赶上的是中央美术学院对外招生的末班车。

美院绘画系年后对外招生就停止了,而下次招生就是70年代文革后期招的工农兵大学生了。我年入校,年参加工作,在美院呆了十三年,这也是中央美术学院(年由附中内选招)停止对外招生的时间。伟大的中央美术学院竟十二年没再对外招生。(文章有所删减,未完待续,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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